作为一名皮肤科医生,每天都会接待很多病人,有的人话很多,有的人话很少。今天就碰到一个很健谈的病人,一个从农村赶来看病的老哥。
老哥得的是斑秃,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剃头。本来按照老哥的意思是不用看病的,但是老哥的女儿是不信鬼的,所以强压着老哥来看病。
“老哥,不是我说你,哪有什么鬼啊神的。你这个病医学早就有解释了,叫斑秃。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,老是胡思乱想啊?”
老哥迟疑了一下:“唉,这不是老伴没了,我这心里堵得慌,天天睡不着觉。”
“老哥,你别急,这就是因为你压力太大,老是发愁闹的,我来给你开这个米诺地尔,你只要按照说明书上的来服用就行了。对了,还有要保持心情平和,保证睡眠就没事了。”
老哥听了将信将疑,跟我又扯了几句就被女儿带着缴费了。
再次见到老哥是两周之后,老哥的斑秃已经有好转迹象了,不过这次他女儿又得了斑秃。
“老哥,斑秃带有一定的遗传性,上次也忘记问了,你家长辈有没有得过斑秃的啊?”
“大夫我跟你说,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,我爷爷我都没见过,家里有没有人得过这个我还真不知道。不过俺们村里人都说,是我老伴舍不得我们爷俩,带走我们一人一撮毛作为纪念。”
“老哥,您这又迷信了不是。妹子,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啊?”
“大夫,我倒没感觉有什么太大的压力,睡眠也挺正常的,就是老感觉身边有人,尤其是晚上自己走夜路的时候,总感觉有人跟着我。”
“你这是让你爸吓唬的你,哪有什么鬼啊!人死不能复生,你们爷俩一定要节哀啊。还是这个米诺地尔,该怎么吃问你爸。”
经我开导,老哥的女儿精神好了很多,道了谢后就去拿药了。
最后一次见老哥是一个月后了,那是一个上午,天气很好,明媚的阳光从百叶窗照过来,分外温暖。
10点多的时候,老哥一个人来了。看到他,我热情的招呼他坐下,并问他和他女儿病情有没有好转。
老哥却像变了个人一样,半天没说话,沉闷的不复以往。
“怎么了,老哥?是没效果还是又复发了?”我很奇怪,上次明明都要好了啊。
“林医生,您是个好人。”老哥顿了顿,“我这次来是感谢您的,顺便和您说说心里话。”
“老哥,您这快把我当心理医生了啊,哈哈。”我笑着打了个哈哈,心说老哥这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憋闷的啊。
“林医生,我接下来说的话,是最近一个月发生在我身边的真事,您就当听个故事吧。”
“那天从你这回去,第二天她下班我就在后边跟着,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,但是跟了一路也没发现有人。然后我又跟了几天,还是没有发现。但是,第八天的时候,我就觉得有人在跟着我。我走得越快,后边人走得就越快。我走得慢,那个人也走得慢。我不知道后边那人在哪,我也不敢回头,赶紧回家了。”
“后来我问我闺女,我闺女说从第8天开始,她就觉得没人跟着她了。我心想,肯定是跟着我闺女的那个东西跟着我了,我一把年纪了,死了也就死了,就当陪我老伴去了。但是不能跟我闺女说,怕吓着她。”
“但是,”老哥突然哽咽了一声,“三天之后的晚上,我闺女在回家路上被几个臭流氓给糟蹋了。”
我刚要出声安慰,老哥摆了摆手,接着说下去:“然后过了一天,我晚上有事出门,过马路的时候,一辆大卡车从侧面翻滚着冲过来,眼看着就撞上我了,突然我一迷糊就躺地上了。等我再醒来,我发现我躺在我的床上,我女儿还在客厅里看电视,根本不知道我回来了。”
听到这,我的好奇心也被吊起来了:“老哥,那你是怎么回来的?那个车,不是做梦吧?”
老哥摇了摇头:“林大夫,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怎么回去的,但是那个车绝对是真的,因为第二天就有人发现那辆车冲进农田里,发现的时候司机就已经死了。”
“我把这事和一个90多岁的长辈说了,那个长辈说,跟着我闺女和我的很可能是我老伴的鬼魂,她是在保护我们。”
“然后我就和我闺女说,让她晚上在我后边跟着我走,连走8天,到时候我老伴的鬼魂就会跟着我闺女,我闺女就安全了。”
“第8天晚上,我做梦了,梦见我老伴掐着我脖子,掐得我快喘不上气来了。她责问我,怎么没有保护好我女儿,让女儿受了辱,说她要给女儿报仇。我一着急,急醒了,然后赶紧去看我女儿。发现我女儿不在屋里,窗户开着,外面有条黑影一下一下的跳动。”
“我吓了一跳,想喊却喊不出声来。缓了半天,我回过神来,一定是我老伴上了我闺女的身,要给我女儿报仇去。我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,也从窗户跳下去,追着那道黑影跑去。但是我老胳膊老腿的实在追不上,半路还摔了一跤磕到脑袋晕了过去。”
“等我再醒来,我发现是邻居把我救回他们家。我顾不得说谢谢,赶紧回家想看看我闺女回来没有。等我到家的时候,我闺女正坐在我屋里,对着我老伴常用的梳妆镜梳头。看见我回来了,对着我笑,那笑容看起来很僵硬很狰狞,一点不像我闺女,倒有一点像我老伴死的时候。”
我突然感觉有点冷,紧了紧领口,窗外的阳光虽然照在我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。
“我闺女张嘴说话,声音虽然是我闺女的声音,但内容却是我老伴说话的内容。她说我不配当父亲,说我没用,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和我闺女。本来拉我和我闺女一撮头发是为了给我们挡灾,一根头发可以挡一次灾,没想到我们却找大夫又给长出来了。”
老哥说着把头发撩起来给我看,我发现老哥斑秃的那块完全好了,只是头发还短一点。要是平时我一定会很欣慰自己治愈了病人的疾病,但是今天,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寒,脖颈处一股凉风嗖的一下升起来直到脑门。
“我老伴说着就扑上来,我脑袋一阵恍惚就睡过去了。等我再醒来的时候,发现我闺女全好了,我老伴的鬼魂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。晚上看新闻的时候发现出了四起命案,全都是离奇死亡。我和我闺女晚上出去走夜路也不再觉得有人跟着了,一切都好起来了,所以我这就来看看林医生,多谢您听我说了这么多。”
虽然事情好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,但是我还是感觉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,浑身没什么力气。
老哥说了声再见就打算出门,当他打开门回头的那一刹那,我忽然发现他的笑容带着几分僵硬,几分狰狞,我刚站起来的身子一下瘫软在地上。
那个笑容,分明是老哥说的他死去的老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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